他长这么大,即便是阮泽成,都没有在公众场合这么吼他。
何况,何况连拂雪这么久没有联系他,他都体谅他是家里忙,所以都没有给他发消息打扰他,他还不够懂事吗,连拂雪为什么这么吼他?
阮寄水握着咖啡杯子的手微微颤抖,好半晌,才深呼吸几下,颤抖着声音道:
“你说,我怎么给你添乱了?”
他的声音很低,很软,在连拂雪面前,总是矮了几分气势。
或许是对第一次与他发生关系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雏鸟情节,又或许是因为连拂雪的忽冷忽热而对这个人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好奇,也可能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重组家庭中,习惯了压抑,习惯了被忽略被冷落,因而对性格直率、毫不掩饰的连拂雪产生了近似于羡慕和渴望之间的移情心理,总之阮寄水对连拂雪的感情比普通的露水情缘更复杂,他甚至渴望和连拂雪建立一种长期的关系——
他渴望连拂雪能将他从早已不属于他、没有任何归属感的重组家庭的缝隙里拯救出来,从而拥有属于自己的固定归处。
可惜连拂雪来到容港,并不打算发展一段长期的关系,也根本没有把阮寄水放在心上。
如果可以,他宁愿阮寄水是个鸭子,甩给他一笔钱,从此一刀两断,他走他的阳关道,他走他的独木桥。
可惜阮寄水缺的根本不是钱。
“我体谅你最近忙,都没有主动找你。你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,我有当着你爸爸的面反驳你吗?有让你下不来台吗?我有不开心吗?”
阮寄水的呼吸声重了起来,像是在极力忍耐,但嘴唇微微颤抖,慢慢往下撇,很显然是压抑到了极致。
他仰起头,看着哑口无言的连拂雪:
“我又没有让你睡我,你自己做的事情,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这样忘记,随随便便就把人抛在脑后?你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不认真的,对吗?是随便遇到什么人都可以睡,睡完之后就这样打发掉,像处理一个垃圾一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丢掉、忘记,是不是?”
连拂雪被阮寄水的话说的哑口无言。
阮寄水低下头来,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但感情面前,商场上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并没有什么用处,即便他极力忍耐,也控制不住自由落体的水液从他瞳仁里掉落下来,掉在瓷砖面上,难掩失态。
“我没有喜欢过人,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,所以没有和人上过床,至始至终,你都是第一个。我以为发生关系是喜欢的意思,即便不是爱,但起码是有一点点好感。”
阮寄水一直低着头,不让连拂雪看出他的狼狈与难过:
“可是对你来说,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。你习惯了纵情声色犬马,肉\欲交欢对你来说,只是发泄的证明,并不代表任何。所以是我多想了,你就当我今天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吧。”
言罢,他将手中的咖啡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,低头转身离开。
几乎没有怎么喝的咖啡被撞在垃圾桶的底部,发出砰的一声,好似连拂雪的心也跟着往下沉,随即重重落地。
他转过头,看着阮寄水的背影,好半晌,才回过神来,抬起脚步,缓缓朝不远处的连云里走去。
连云里听不到他们的对话,只是觉得连拂雪现在脸色不太好,于是对走到他面前的连拂雪道:
“宝贝,你和你朋友说什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连拂雪状态明显不在线,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话:
“别管他,爸,我们先走吧。”
他提起地上的东西,正准备离开,岂料下一秒,连拂雪的一句话就将连拂雪的脚步定在原地:
“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?”
“不去。”连拂雪缓缓道:“没必要。”
“”连云里迟疑片刻,随即偏过头,看向脸色逐渐难看的连拂雪,轻声道:
“可是我刚刚,好像看见他为你哭了。”
连拂雪心想,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又不是我让他为我哭的。
他不是已经用实际行动说的很清楚了,他只和人上床,不和人谈恋爱、谈感情的吗?
怎么会有这样, 以为上了几次床,就要为彼此负责一生的人?
连拂雪都开始怀疑阮寄水是不是一个只针对他而设定的杀猪盘,毕竟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,还真没遇到过这么爱上赶着往上贴的人。
但杀猪盘所求的无外乎是钱,阮寄水又不想要钱, 光是想要他这个人是什么意思?
钱不比人有意思?
有了钱,想要什么人没有,干嘛非得扒着他不放呢。
思及此,连拂雪烦躁地挠了挠头。
连云里见状,问:“宝贝。”
他说:“不去追吗?”
“不去。”
连拂雪不想给自己找事。
他来容港只呆几年, 攒够了基层工作经验就要回京城,到那时候,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