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门口的祁昀慎步伐一顿,他视线微垂,目光盯着角落里的兰花。
那兰花长成两株,一株盛放着花蕊,夜里释放出清香;另一株的细小枝干还被姜云筝继续用小木条撑着,一根细线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缠住枝干和小木条。
先是各自围绕着三圈,然后再各自打了个结。
这四年里,有关徐璟秧的所有回忆都被祁昀慎抽丝剥茧。
当年,祁昀慎在江南受伤被徐璟秧所救,不止身上,连脸上都是疤伤,那段时间徐璟秧为了保住他这张脸,用了无数名贵药材,连她自己都身陷险境去采药,有些受了损伤碰伤的草药被徐璟秧种在院里,一如眼前的兰花。
——“你晕倒在我家门口,救好了就是我的人了,等你好了,什么种药采药做饭的活就交给你了。”
——“你可得争气些呀!本姑娘可给你的脸下了死本!”
那段时日里,祁昀慎浑身被包裹成厚厚的木乃伊,直到谷神医同徐璟秧离开江南,徐璟秧都没见到过她救的‘小奴隶’的真面目。
祁昀慎深吸一口气,进了里屋。
祁臻臻趴在床上的姿势一顿,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连忙坐起身,看到老父亲熟悉的面庞时,眼睛里开始掉着金豆豆,瘪着嘴巴开始哭。
祁昀慎看了眼紫竹。
紫竹无奈:“……小小姐刚才听了个话本,里面的主角父母双亡,家产被族人夺走,主角历经一生艰难险阻,最后被饿死的故事。”
祁昀慎:“故事里都是编的,你若觉得感动惋惜,日后就好好念书,使天下百姓都有家可避,有人所依。”
祁臻臻郑重地点了点头,听了个话本就哭成这样,传出去也有点丢人,祁臻臻擦了擦眼泪,趴在老父亲肩上十分有安全感。
哭了一会,祁臻臻感觉有些饿了,紫竹给她端来一晚鸡蛋面。
祁臻臻大口吃完后洗漱完毕,乖乖躺在床上。
祁昀慎守着女儿睡着后,这才离开。
-
徐府。
容家人带着容玥离开时,堪称大张旗鼓,容玥与徐宿源和离的消息以极快速度传遍京城。
“这咱们少夫人只是回容府暂住,就被那些瞎眼睛的传成了和离!”
余氏听着下人的禀报,无动于衷。
大理寺的人实在查不出徐宿源贪污脏银的疑点,明眼人一看是被陷害的,仿佛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引出徐宿源外室一事。
也不知道徐宿源是暗中得罪了谁?
徐宿源当日傍晚就从大理寺狱里出来,乘马车回了徐府,路上他听着茂松的禀报,神色淡淡。
“公子,我也不知是发生什么了?那日赵姑娘喝了堕胎药后,我昨日本打算过去看看,可刚一出府就被套麻袋了。”
徐宿源抿唇:“你没看清那人的脸?”
茂松苦着一张脸:“公子,什么都看不见,连声音都没听到。”
徐宿源又问:“人呢?”
茂松很快反应过来公子问的是赵姑娘,连忙道:“赵姑娘被夫人带走了,不知道关在府上哪个位置。”
徐宿源握紧双拳,手背上冒着一根根青筋。
回到徐府,徐宿源先是去了徐世禀书房。
徐世禀脸色很不好:“你可知幕后之人的身份?”
徐宿源摇头。
徐世禀喘气声很重,可见怒意,“看来是有人故意针对徐府啊。”
先是将徐音琳送回来,紧接着徐嘉树出事,然后就是徐宿源……
徐宿源紧抿着唇:“父亲,会否是因为成州知府一事?”
徐世禀目光一凛,盯着徐宿源:“慎言。”
徐世禀抗洪结束,与成州、于家的关系自然也都断了。
离开徐世禀书房,院子里余氏派人正等着。
“大少爷,夫人找您。”
徐璟秧产后身亡,徐宿源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
徐宿源步伐不快不慢。
余氏院子里的丫鬟几乎都退下去了,徐宿源进了余氏的屋子。
自从几个孩子成年长大,很少会再进余氏的房里。
徐宿源刚一推门进去,迎面而来就是一巴掌,嘴里布满血腥味,脸上也出现了红印。
徐宿源舌尖抵了抵左侧面颊,垂着眼,一言不发。
余氏这巴掌用了全力,她手掌还在不停发抖,“你什么时候起的心思?”
徐宿源闭了闭眼,没否认,“从璟秧刚回府时。”
“我从未如此后悔做过这个决定,就是当时带她回府,以友人的名义请她来徐家小住,谁知被祖父发现了身世。”
徐宿源双眼通红,“娘,我本来是想告诉你,让你去跟璟秧师父提亲的。”
话落,徐宿源又挨了一巴掌。
余氏气的浑身颤抖:“你这个畜生。”
徐宿源喉间溢出一声轻笑,“她本来会和我成亲的,而不是困在徐家后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