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会觉得丑呢?
还要故意诳他一下,欲盖弥彰地要把这条手链送给别人。
愚蠢又幼稚的把戏,竟天真到以为他会乖乖中招吗?
可饶是如此,目光落在那条手链的时候,谢尽芜薄红的唇角微弯,眼中依旧露出一抹笑意。
心里满胀得仿佛要溢出来,不知盛了些什么。或许是饮酒的缘故,他蹭地站起身,生平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竟会如此之剧烈,若非有胸腔的阻隔,怕是要直接跳出来。
“喜欢”这个词有些朦胧,太过危险。这意味着界限的模糊不清、意味着怦怦直跳的心,意味着他也会恍惚、慌乱、惴惴不安,冷漠如冰的眼神因为她而逐渐有了温度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晚饭时分明桌旁都是人,他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地往她那里去。
支摘窗开着,河岸的笑闹声、吆喝声隐隐约约,却如微风般拂过他的耳边,风过无痕。
唯有她含着笑意的声音,字字都如碎玉落雪,敲在谢尽芜荒芜许久的心头,怎样都好听。
她说得对。喜欢是藏不住的,就算捂住嘴巴,心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。
他分明不想承认,可除此之外,还能有什么来形容他此刻的心境最为贴切?
他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,在她低眸微笑的那一刻,就已经溃败。
红痣不小心看到的。
翌日下午,他们聚在客栈的雅间茶室,针对侯爵府之事,开了一场短暂的会议。
“顾雪庭名义上是渡真世家家主顾九枝的师弟,可是他从未在渡真世家修习过,与族中子弟的关系也很一般,甚至称得上是彼此陌生。”许明竹思索道,“说白了,这个人没有来历,没有过往,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。”
谢尽芜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,淡声开口:“他不是顾九枝从冽雪山谷救回来的吗?按照渡真世家的说法,他是在冽雪山谷闭关修炼多年,与族中子弟不相熟悉,也属正常。”
“可是,冽雪山谷那种蛮荒之地……不像是能修炼的地方啊。”许明竹有些愁闷地叹出一口气。
暑气阵阵地泛上来了,窗外树梢中蝉鸣连绵不绝。
天气太过燥热,叶清圆浑身乏力地坐在角落的位置,闷得说不出话来。她抬起手支着下颌,手指抚在热得发红的脸颊上,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河面接连起伏的荷叶。
江云初笑吟吟地给她倒了杯凉茶:“这些荷花都要败光了。昨夜我和明竹去河畔散步的时候,发现荷叶也有些枯萎的样子。再过几日就是末伏了,天气会慢慢转凉的。清圆来喝杯凉茶吧。”
碧绿澄澈的茶水中浮荡着饱满的茶叶,杯子还未递到叶清圆的手中,半道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。
谢尽芜重新倒了一杯热茶,搁在叶清圆的眼前,一双殷润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。
叶清圆看他一眼,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,但还是小声道:“多谢。”
“嗯。”谢尽芜收回目光,神色镇静冷漠,唇边却有个不易察觉的笑。
江云初顿时有些疑惑,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了片刻,随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。
“顾雪庭在两年前就被渡真世家驱逐,似乎是犯了某种不可饶恕的大错。”谢尽芜补充道,“就连顾九枝都没能保住他。”
外界传言,家主顾九枝颇为维护这位不明来历的顾雪庭。
更有甚者,竟说这位顾雪庭实则是顾九枝的亲弟弟,是前任家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。
“他被逐出师门,按理来讲应该要除去族中服制的。”叶清圆疑惑道,“可是我们几次见到顾雪庭的时候,他都还穿着那件泼墨山水袍呢。”
谢尽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。
她垂首嗅着茶香,氤氲的茶雾浮起,恍惚间缠绕着她纤长的睫毛。
“只可惜,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,我们也很少见到他。”叶清圆叹了一口气。